骂?”
话音落下,丹房中一片寂静,只有炉火跃动。
侍立在侧的老太监,低眉顺眼,手中的蒲扇依旧不紧不慢地对着炉底扇着风,节奏未曾乱上一分。
他既不去追问,脸上也无丝毫好奇,如同泥雕木塑。
在这位天子身边伺候久了,他太明白一个道理:知道的越多,死得越快。
天幕上的兴亡悲歌,戏文里的忠奸脸谱,落到这现实的紫禁城中,不过是又一层可供陛下玩弄于股掌的迷雾罢了。
陛下什么都不需要说,也什么都不需要听,他只需要自己心里那本永远算不清的账。
嘉靖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这一叹,仿佛将丹房的烟气都吹得流转起来。
他好像什么都没说,又好像把什么都道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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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,永乐年间。
“老大……”
朱棣习惯性地唤了一声,才想起那个胖胖的身影刚才已经借口溜出去了。
他目光扫过殿内,只剩下略显局促的皇太孙朱瞻基,和眼神飘忽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赵王朱高燧。
朱棣敲了敲桌案。
“女真此患,必根除殆尽,尔等以为如何?”
朱瞻基和三叔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朱瞻基硬着头皮先开口:“皇爷爷,征讨大军已依旨调动,朝鲜方面也已下令令其侧击呼应。”
“孙儿以为,按方略行事即可……”
“按部就班?”朱棣打断他,眼中寒光一闪。
“不够!”
“朕要的是犁庭扫穴,寸草不留!”
“如此方能解朕心头之恨,绝后世之患!”
他看向赵王,“老三,你说,如今朝中,除了朕亲征,还有谁能担此雷霆万钧之举,行此不留后患之事?”
赵王朱高燧心里叫苦不迭,果然来了!
他就知道躲不过!
大哥二哥跑得快,这坑就得自己填!
他要是说“父皇英明神武非您不可”,那这劝谏御驾亲征的黑锅就是自己的了。
可要是推荐别人……
电光石火间,赵王福至心灵,脱口而出:“爹!其实有一人或许堪当此任!”
“嗯?”朱棣眯起眼。
“曹国公,李景隆!”
赵王语速飞快:“让他挂帅,把咱们大明的开国勋贵、靖难新贵们的子弟都塞进去!”
“只要许他们,平定之后,辽东的特产、矿藏、皮货等利,可由他们旗下商号优先采办。”
“为了这实打实的利益,他们能把女真地界翻个底朝天,蚂蚁窝都得浇上三遍开水!”
朱棣盯着他,气极反笑,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老三,你跟朕在这儿装傻充愣?”
赵王把心一横,既然装傻被识破,干脆挑明了:“爹!如今大明外患,不在区区女真!”
“您想借着打女真的由头,整顿兵马,巡边耀武,寻机敲打蒙古诸部。”
“您直说便是,何苦非要绕个弯子,让儿子来背这‘怂恿父皇轻动干戈’的黑锅啊!”
朱棣被说中心事,老脸有些挂不住,顺手抄起手边的茶盏。
只听“呼”的一声风响,赵王朱高燧展现出不逊于其兄长的敏捷,抱头鼠窜,瞬间已消失在殿门外,速度之快,令人咋舌。
朱棣握着茶杯,指节发白,胸口起伏,目光缓缓移到唯一剩下的孙子身上。
朱瞻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,连忙躬身:“皇爷爷息怒,孙儿这就去把父亲和两位叔叔寻回来!”
“回来?”朱棣冷哼一声。
“朕的好太孙,你该不会也